隨著雲歌的這句話，她的手，她手中的細錐從她左邊的額角處開始，一個用力就深深刺入了自己的皮膚，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左上到右下，在自己的臉上深深劃下了劃痕。

鮮血瞬間就湧了出來，眾人看了心頭大驚。

“歌兒…“

“姐姐！“

“姑娘！“

一時間雲歌身邊喊聲四做。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雲歌親手毀掉了自己的容貌，蕭靖想到了雲歌會恨，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報覆他們，來尋求解脫，他們都太清楚到底哪裏能夠真正刺痛對方了。

雲歌被鮮血染紅了面頰，而左邊的鮮血更是流進了雲歌的眼睛裏，讓她的視線與一些模糊，蕭靖就趁著中樣的機會上前一步，想要將人從九華臺上帶回。

沒想到雲歌卻一直留意這身邊的動靜，見蕭靖上前，就馬上戒備起來，將細錐重新架在了自己的喉嚨上。

經過剛剛那一幕，沒有人會再質疑雲歌到底敢不敢將利器刺入自己的喉嚨，畢竟對於女人，對於一個曾經美貌的女人來說，死是比毀掉自己絕美容顏還要簡單的一件事。

“當初成建就是這樣死在我的手裏，攝政王可知道？“

雲歌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蕭靖，輕輕開口對他說道。

成建…

原來最後一個跟在雲歌身邊的人是他。

蕭靖和成建算不上多好的關系，但是當初烏金來到天滄瀛都城外就下他們一行四人之後，就是這個成建跟著她們一路前往了大胤，這個人陪在雲歌身邊不是最久，能力不算最強，但只要雲歌落難，他每每都是沖在前面的第一人，而剛剛雲歌說了什麽…

她說是自己親手結束了成建的性命…

蕭靖覺得震驚，而他身後的雲禮聽聞這個消息之後接連後退了兩步，他甚至要比蕭靖更清楚這對雲歌來說意味著什麽。

“是你吧，攝政王陛下，你讓人趁亂偷偷潛入了成建的房間，挑段了他的手筋和腳筋，讓他成為了一個廢人，這樣有這樣一個廢人拖住我，我也就再也不能夠逃走了，是這樣嗎？“

雲歌說道最後的時候，聲音異常淒厲，在這山風呼嘯之中，似乎還能夠聽到風送回來的回聲。

雲歌的臉上不斷地湧出鮮血，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像來自地獄的使者，仿佛正朝著那些罪孽深重的人索命。

蕭靖的嘴唇微微顫動，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雲歌想要知道的話，雲歌眼中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原來真的是蕭靖做的，他現在這樣無疑就等於已經默認了一切。

“梨花開，是好年…“游游蕩蕩的九華臺上，想起了雲浮經久流傳的那首童謠，這也是當初雲歌送走成建的時候，應對方的要求所唱起的歌謠。

雲禮聽到這裏，最後一根神經已經斷裂，他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對雲歌說些什麽，可蕭靖卻是拉了他一把，讓他站在自己身後，阻止了他剛剛沒頭沒腦湧起的一股沖動。

雲禮看向蕭靖，而蕭靖目光灼灼，他了解一切，但是現在卻已經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白祈熙一直沒有開口，他聽著這幾人的對話，將事情的大概進行了旅順，大概是雲歌當日被大胤所捕獲的時候，身邊跟著自己的烏金，那個叫做成建的烏金，他也認識，陪伴在雲歌身邊已久，二人情同手足很是親近，而為了讓雲歌身邊有個負累，烏金無法裏應外合再次試圖就走雲歌，蕭靖竟然下令挑段了成建的手腳，讓他成為了廢人…

烏金之所以成為烏金就是因為心中那一腔血性，這樣的人又怎麽能夠容忍自己成為所保護者的軟肋呢，因此已經沒有任何行動能力的成建只得向自己的公主殿下尋求解脫，而雲歌顯然已經成全了對方。

白祈熙的心中沒來由的一痛，他能夠理解那種感覺，那種將自己然黑，投入到時光洪流之中的感受。

“歌兒，過來我這裏好嗎。“白祈熙向著對方伸出了手。

雲歌的目光重新落回道了白祈熙的身上。

“背信棄義，恩將仇報，皇帝陛下，你覺得我還會再信你一次嗎？“雲歌的聲音清冷，讓白祈熙甚至都打了個冷饞。

“你當初對我父皇求娶於我，後來我父皇被奸人所害，他的女兒取代了我的身份，嫁去了天滄，我當初不遠萬裏去天滄尋你就是為了告訴你事情的真相，可你為了利用雲浮的勢力，明明知道那個人不是我卻還是贏取她作為你的皇後，你利用雲浮站穩了腳跟，在天滄之中剪除了異己，將雲浮物盡其用後這才想起當日與雲浮的血海深仇，於是你聯合大胤發動了戰爭，將這個曾經養大的你的國家化為了塵埃，陛下，真是好手段，如今你讓我站過去，難道是覺得我還有什麽利用價值不成？“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片安靜，大家都知道眼前這人是雲浮公主，正好奇為什麽已經嫁給天滄皇帝的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的時候沒想到竟然牽扯出這樣的秘密，曾經被世人當作佳話的一段感情，竟然如此不看，這讓當初也偷偷看過那些花本子的將士覺得羞愧。

白祈熙的手僵在半空之中，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辦法挽回這段感情，但是哪怕他們再也無法回到當初那些時光，雲歌這個人她也要定了，白祈熙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的目光從溫和漸漸變得冷峻，徐魏一直站在白祈熙的身邊，他看著對方身上發生的這一點點變化，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曾經那個溫和良善的少年終究是再也回不來了。

白祈熙對著身後的人悄悄揮了揮手，意思在明白不過，就是等著合適的時機將眼前著人強行帶走。

雲歌只是嘲諷的笑笑，目光就有轉回了蕭靖。

“攝政王陛下數次救我，當初若不是承蒙您出手，早在幾年前我就已經在柊山殞命了。“

眾人再次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雲歌和蕭靖竟然也有著這樣牽扯不斷的關系。

“不過當初你與安王密謀之事，他在之後都已經告訴我了，你們給我的父親下藥，無意之中害死了他，而你為了達到你的目的，竟然還趁亂擄走了我，你將我當作棋子，打得一手號算盤，想要借助我的身份，和為我覆國這樣的理由，打入雲浮，劃分我雲浮的土地，我說的可有錯處？攝政王殿下，你說問是該謝你，還是該怪你？那現在呢，你和天滄皇帝陛下是不是還覺得我有什麽利用之處，所以不肯輕易放棄這麽好的籌碼？“

蕭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可他身後的蕭廷卻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想要為蕭靖解釋兩句，想要對雲歌說事情並不完全是她想的那個樣子，蕭靖當初是私下做了很多手段，但其中有些話半真半假不過是為了保住雲歌的性命而和皇上做出的周旋之舉。

可是蕭靖沒有讓消停開口，而是向他使了個眼色。

蕭廷立刻就明白了，他這是想讓自己將煙華帶過來，雲歌現在的情緒顯然已經達到了一個零界點，若是能夠在這個時候讓她看到自己一直牽掛的人，說不定還能夠將人從九華臺上拉下來。

蕭廷無法只好向後退去，走出了人群。

雲歌無暇她顧，她的視線有轉移到了自己的弟弟雲禮的身上，“小齊將軍恭喜了，你之前對我說的話我都記得，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有你的謀略和眼光，有你自己的想法，我是雲浮的餘孽，是理解不了這麽深遠的，我住你尋得名主。“

雲歌語氣淡淡的，沒有即嚴令色，更沒有悲痛欲絕，她仿佛只是跟一個不相幹的人送上幾句祝福而已，絲毫不牽連其他的情緒。

雲禮恨不得她沖到自己面前，打他兩下，罵他兩句，哪怕說他認賊作父數典忘祖噢也好，可是雲歌沒有，她如今像是說完了自己所有的話，再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再去應付眼前這些人。

九華臺上，是柊山最好的風景，背後遠山青蔥，腳下就是層雲，頭上的天光朝著地上灑落而下，目光所及之處，局勢光明。

誰能沒有對生的眷戀呢，但人活著還是死去都要為了些什麽，成建不能忍受自己成為一個廢人，而雲歌也是一樣的，她終其一生，沒有做過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但就算如此她也不能夠忍受自己成為誰房中的擺設，成為一個提線木偶，依靠著誰而活著，如果是那樣，還不如死了幹凈。

漁歌想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如今的她心如死灰，再也沒有繼續I啊去的理由，而兩邊的人看他安靜下來，也漸漸朝著她的方向餵了上來，就是現在了，雲歌想著，她看了看身後的萬丈深淵。

“殿下！“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勾起了雲歌的回憶，雲歌朝著聲音來處張望，很快她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是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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